乡音
杨静修
豫北之地,黄河岸边,有一个璀璨富饶的县城叫长垣。她有许多耀眼的名片:“厨师之乡”,“起重之乡”,“卫材基地”“防腐之都”等等,年8月,经国务院批准长垣撤县设市,称为“长垣市”。
其实,长垣还有一个名片,就是“长垣话”,“长垣话”却是我这个封丘人的“乡音”。其最明显特征就是语音中没有鼻音“N”。
从我村向南走两里地隔一条河进入大辛庄村,双炉村,向西一里地进入马圪当村,开口说话,马上会引来惊奇的目光带着善意的微笑:“两村离得这么近,明显的口音不一样,你们戚城人说话咋是长垣口音啊?”我摇摇头说:“不知道。”向南十里地进入冯村乡,再走十八里进入封丘县城,张口说话,听者更是惊奇而肯定的说:“你是长垣人啊。”我的口音是我的“乡音”,乡音就是一张名片,长垣人的身份。
乡音常常给我带来诸多的麻烦。师范毕业考普通话,考官听到我说第一句话就笑了,我知道他为啥笑,心里腾腾直跳,提高警惕注意发音,可是,几十年特定语言环境中逐步成熟固化的语言中枢,终于让我在下意识中失败。补考时,一张嘴,考官又笑了,笑得我扭扭捏捏不敢看她。她好意提示我说:“不要慌,慢慢想着说,乡音是不好改变的。”结果算是勉强拿着了合格证。
我语文水平在班级属于上游,读书念课文,考试注拼音就很是吃大亏。有一次,老师让我范读散文《挥手之间》,当我读完“车上下来个美国人”时,全班哄笑,老师也捂嘴笑。笑得我面红耳赤,手脚无措,不敢念下去。老师马上圆场,说:“情感,快慢,语气,读得都不错,就是乡音未改把人催。我们一起帮帮他把“人”字读准,带鼻音。”可是,直到现在,“人,山,坛”等字,我还是读不出鼻音。
乡音“长垣话”出了长垣地界,似乎成了别人取笑的对象。我自感觉矮人三分,不尊重人,不文明,不礼貌,和那些说普通话的人交谈,更自卑得局促不安,是一个土包子,没见过世面的人。
不过,在农村这个环境中,好多说家乡普通话的人,阴阳怪调,词不达意,不管别人捂嘴笑,就是讲,听了身上起鸡皮疙瘩。
一个青年人外出打工半年,回家见到本家爷爷。爷爷问:“小安,多大会儿回来了?”(记住啊,小安不是他的名字,长垣话长辈喊儿子,孙子侄子等晚辈的发音,有亲切感。)。他用普通话说:“昨晚上,吃晚饭时候来到家的。”爷爷生气的说:“你个孬孙,坐碗上,咋不坐锅上啊?不就是喝汤时候来的吗?出来三天不是人了,以后少跟我拽。”“哈哈哈,盐,我zho了。”“盐”,就是爷爷啊的发音,我知道了就是我zho了。
我村向北走六七里过太行堤就是长垣县地界,再走六七里就是长垣县城。进入长垣县城,如江河归海,自然融为一体。没人会说我是封丘人,不像在封丘,听口音就说我是长垣人,真是“乡音”把人的属地弄颠倒了。
读唐代贺知章的诗句“乡音未改鬓毛衰”,很有感触。贺知章是著名诗人,政府官员,查资料知道,离开家五十多年后返乡。但是“乡音”未改啊。不像有的人,出门一年半载的,“乡音”没了,和爹娘操着他乡方言普通话;不像有的人,当上政府官员,忘记了“乡音”,装腔作势,一口的官话。不像有的人,对外来的一知半解,就厌恶“乡音”,唱起来西洋高调,忘记了生养之地,民族之根。
从《故乡》,《阿Q正传》,《风筝》等作品中,我听到了鲁迅先生浓浓的“乡音”,看到了“俯首甘为孺子牛”的家国情怀。郑振铎先生离家离国万里,于万顷海涛之间,看到一对小燕子,顿生感慨:这小燕子,便是我们故乡的那一对,两对么?便是我们今春在故乡所见的那一对,两对么?见了它们,游子们能不引起了,至少是轻烟似的,一缕两缕的乡愁么?乡音,乡情,乡愁,是眷恋故土,热爱家乡,重要的组成元素,朴素自然。
“乡音”是母亲的唠叨,是儿时的“闰土”,是伙伴的乳名,是守望在村口的那棵槐树,是家乡天空飞舞的小燕子,还有淡淡的乡愁。
年,一次出差在山东兖州火车站,天气突变,风雪交加。简易的车站让羁旅异乡的旅客更加凄凉。我们两个刚毕业的小伙子囊中羞涩,每人一碗汤面条果腹御寒。对面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,站起来跟我打招呼:“老乡,听口音你是长垣的,我老家长垣武丘的,我要赶火车,你俩来把这碗捞面和菜吃了吧。”笑笑提着行李走了。少停,饭店老板又送过来两个荤菜一碗捞面,说:“刚才那个老板吩咐的,饭菜包括你两个的面条都结过账了。”我两个感动得热泪盈眶,“长垣话”他乡遇“冒牌老乡”,“乡音”竟有意想不到的待遇。
一个儿时玩伴来单位找我,在楼底下高喊:“假妞儿——,假妞儿——”我同事问我:“这个长垣人叫谁呢?有大名不叫,不会是你老乡吧?”我笑笑说:“就是我老乡,听口音辩人,是孬蛋。”忙出门迎接说:“孬蛋哥,上楼吧。”
我家是封丘人,“乡音”是长垣人说的“长垣话”,我一直纳闷的是:为啥封丘县东北赵岗、戚城几个乡镇说长垣话,一河之隔便两种口音呢?查资料发现,我所在的戚城乡和赵岗镇,绝大部分村庄年之前是长垣县辖区,《括地志》记载,长垣县在汉朝时叫匡城。赵岗镇与匡城仅文岩渠和太行堤之隔,戚城乡距匡城十里左右,在汉代,属地当属长垣县。年之后,赵岗、戚城才划归封丘县。“乡音”就这么牢固地记载着她的发源地,泾渭分明的记录着历史变迁的痕迹。
出来长垣县城,我专门到城西山海大道子路雕像前伫立,凝视拜望,无声对话:县长大人,你的“乡音”是鲁国话还是长垣话呢?。子路是孔子的高徒,中国二十四孝之一。有史可查是长垣县第一任县令,治理三年,政绩卓著。老师孔子看望他,三次称善,长垣现有“三善园”公园,以示纪念。
当天夜里,子路跟我托梦说:当年尊夫子周游列国返回时,从西边郑国沿济水就是现在的文岩河向东,进入卫国。鞍马劳顿,行走十多里进入戚城,即现在封丘县戚城村讲学授课,又东行十里进入匡城,即现在长垣县孔庄村,被围五日,即《论语》中记载的《子畏于匡》。斯文不减,坦然面对。又北走十里进入蒲城,即现在的长垣县城。我接到夫子,叩拜问安,夫子偶感风寒多日,鼻孔不通,说话鼻音重,语塞气堵,发音艰难,故改变发音,多省去鼻音“N”,舌尖轻巧灵动。弟子们感觉口音轻柔婉转,发音速捷,有如行云流水,奉为开山之改革,引以自豪,在以后的传道授业解惑中,逐渐形成一个共同的口音,在长垣县范围蔓延发展,随着时间的延长固定下来,就是“长垣话”。“长垣话”发源于圣人之口,出身名门望族,历史渊源久长,依我看,除了“长垣话”,诸如英语,日语,俄语都是典型的方言。普通话好,也不可能把咱长垣的许多词语表达得完美无缺,甚至是无法表达。当以说“长垣话”为荣,广而告之啊!
梦醒之后,历历在目,速记,唯恐有所遗漏。
作者简介:杨静修,封丘戚城人,文学爱好者,任教于冯村乡希哲中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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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编辑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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